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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樣年華——生如夏花》——戲劇詩意的可能

  初戀向來是人們心中最難忘的片段,隨著時間的發酵不斷膨脹變形,成為自己的永恆。本劇篇名引用泰戈爾詩句:「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在強調起承轉合與高潮迭起的電視劇中,試圖表現人與人之間的留白與餘韻著實困難,卻是勇敢的嘗試。   整部戲的基調緩慢而憂傷,中年男女的生活再不是少年時不顧一切、能夠掀起驚天駭浪的衝動;反而是更多的壓抑與試探,而這樣平淡幽微的感受考驗演員的功力。男主角劉智泰和女主角朴寶英的表演深具說服力,演員配置也是劇集一開始吸引我的原因(劉的《原罪犯》、《傲骨賢妻》、《Healer》,朴的《聽見你的聲音》、《我的上流世界》均表現不俗)。   相較於多數歌頌初戀美好的作品,《花樣年華——生如夏花》選擇讓中年的男女主角撐起故事主線,一邊消化過往回憶同時摸索前行。男主角原為滿懷理想的學運份子,和備受呵護的音樂系女主角相遇,看似俗套的設定卻是由外表柔弱的富家女主角對男孩窮追不捨開啟故事線,啟動所有的可能。   然而未了的緣分在二十年後重逢卻格外諷刺:訴求正義的男孩成為不公不義的財閥女婿;生活優渥的千金小姐淪落為打零工維生的單親媽媽。現實並不如男孩鍾愛的電影《情書》那樣浪漫動人,更多的是令人喘不過氣的財務壓力和對權力妥協的不堪,多數的人們成年後就是生活在這樣細密綿長、充滿不耐和屈就的日子裡,也正因如此,對男女主角的不滿也或多或少反映了我們自己的狀態。   儘管生活如此艱難,戲劇還是給我們一個樂觀的可能。「生如夏花」並非只指愛情的美好燦爛,更是一種賣力面對生活的展示。戲劇結局也許過於理想:突破萬難找回原初自我、重整生活軌道——現實生活似乎是一種神話,但我們永遠不需否定。在緩慢的戲劇步調中感受餘韻,也為自己的力量譜出詩意。 (本文同步刊登於 桃園電子報副刊 ) (圖片來源:tvN)

自帶BGM的《魔戒:力量之戒》:是否有機會從學徒成為大師?

  「魔戒現身」的二十幾年後,由亞馬遜製作的影集《魔戒:力量之戒》備受期待,首播集也創下了觀影人次的紀錄。不過隨著第一季集數陸續映畢,此間又常被拿來與同為前傳性質的HBO熱門影集《冰與火之歌》的《龍族前傳》相比,眾所矚目的影集似乎沒有完全發揮中土世界的魅力。如今第二季也全數上映,本文先來分享對第一季的想法,希望能推更多觀眾「入坑」。   我個人很喜歡這部影集,喜歡的理由很簡單。首先,是高成本的投注所打造的奇幻想像,畫面水準勘能匹敵回憶色調,非常容易為之傾心。其次,中土世界還有許多故事有待訴說,儘管某些設定不在正典,卻也使觀眾有機會參與更多人物心理的發展歷程。   談到畫面的呈現,如果喜歡《魔戒》三部曲,又神往中土世界,應該能得到一些滿足,尤其像是還未被炎魔摧殘的矮人王國卡薩督姆,允許被陰暗不祥的記憶所佔據的我們,能一窺被那曾經明亮溫暖的設計、生機勃勃的住所。而人類的努曼諾爾島嶼帝國,以及一度還是南方大地的魔多,曾耳聞的盛世、曾目睹的衰敗,種種影像細節增幅了危機感所帶來的不安,強化了感傷嘆惋的共情。   努曼諾爾島嶼帝國,豪邁展示水道兩側的英雄造像,卻也透過真知水晶球所預示的危機,暗示帝國已屆強弩之末;南方大地的核心逐漸被滲透,陰影將從半獸人在地底挖掘的通道廣布,然而那覆蓋天地的黑暗,其實早已從種族之間的階級與猜忌的日常生活滲透人心,直至骨髓。   中土世紀第三紀元以前的歷史,原本就可以說是斷簡殘編,散見於口耳相傳的歌謠與傳說,從《哈比人》到《魔戒》的六部電影是里程碑,彷彿也是故事的終點。「與時間逆行」是困難的技術,佛羅多承擔魔多試煉,踏上燒灼他的頸項與心靈旅程前,比爾博巴金斯在自己的歷險獨佔魔戒,既有狡猾的時刻,也不乏仁慈的行動。回望這些動人故事,知曉事件發展的必然結果,更感受到歷史的重複性,也揭露了一件重要的事,應可說是魔戒的核心精神之一:弱小與善良並不與勇氣相悖,反而在每一個岔路的選擇都是光明與黑暗的微縮戰場。   要宏觀歷史,必然要耐性洞悉一縷一縷的個人生命如何與他人緊緊交纏——這也就打開了一個說故事的缺口,能容納更多的新角色與新臆想。凱蘭崔爾成為法力無邊的精靈女王之前,她必須迎向屬於她的試煉,碰觸黑暗來尋找自己的方向。第二紀元擁有人形的索倫對人心的誘惑與試探,能讓惡的層次更為華麗,肉身實存連結了現世理解,此舉並未取消概念性的「惡」的主題,反而使日常選擇與其導...

那些念念不忘的過往,是否能退一步再看?——讀田威寧《寧視》與《彼岸》

  《寧視》集結了作者25歲到35歲的作品,回望自己的成長背景,或是更精準的說——回望父親。閱讀的過程總感到不可思議,那些連夜搬家、隱姓埋名、一次次的夜半急診、老師的殘酷羞辱等,連小說都不會如此虛構的情節,確確實實凝聚在一位少女的生命中,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父親,卻像個局外人一般,任由一對小小的姐妹去應對,自生自滅。   然而整部作品並沒有感到對父親的怨懟,儘管時常飢腸轆轆、失去水電瓦斯、寄人籬下,作者勾勒的父親依然高大帥氣、英姿煥發,屢屢被騙從未失去濟弱扶貧的心,大概就是少了現實感和責任感,體現在孩子們髒污的制服或是主臥房來來去去的女伴,但作者依舊相信,父親已經給了,他能給的。   作者擅長用生活細節牽引往事,例如一次於朋友家作客暢聊,時間已晚朋友順勢留宿,作者自然拿出包包裡的盥洗衣物、筆電、充電器、書本等物品,朋友驚呼幾乎把整個家都帶上了,童年慌忙搬遷的記憶於此重疊,隨時可遷,隨時漂泊。   文字中可見作者本業(高中國文老師)的影子,例如坐在車裡不停向前,彷彿外在一切現實與我無關,「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感覺,相信正努力啃蝕教科書的學生們亦有所感,古文可以不用硬梆梆的單純背誦,而是輕鬆散落在日常。   然而到了《彼岸》這樣的句子亦重複出現,讀來竟有疲憊之感。相較《寧視》看向父親,《彼岸》則是走向太平洋的另一端——母親定居的夏威夷,試圖填補四歲之後的母女空白。或許是因為事件發生時間太近,未能沉澱消化,此作讀來頗有絮絮叨叨令人不耐的意味,也或許就像母親的記憶與精神狀況總是反反覆覆,文章亦時有重複。單篇或有佳作,但集結成冊反而削弱了濃度。   洗鍊與重整或是散文必要的元素,如前作《寧視》追憶眷村老爺爺老奶奶們的「話當年」時,寫道:「弔詭的是,當人們太投入自己的歷史時,反而會令其他人變得淡漠了。」 (本文同步刊登於 桃園電子報副刊 ) (圖片由季竺怡提供)  

娥蘇拉・勒瑰恩《世界的詞彙是森林》:改變若已成定局,還能有夢嗎?

  娥蘇拉・勒瑰恩《世界的詞彙是森林》於1972年成書,獲得1973年雨果獎最佳中篇小說。故事背景雖也屬瀚星系列,但不像其他故事(如《黑暗的左手》與《一無所有》)那麼複雜,可以是走進瀚星的起點。此外,即使是五十年前的小說,讀起來卻非常有熟悉感。   熟悉感的來源或來自電影《阿凡達》。這部2009年的電影,應有許多向《世界的詞彙是森林》致敬之處。地球人覬覦異星資源,挾持科技與鋼鐵一意孤行,藉由貶低原星球住民納美人及其生活方式來將侵略合理化,毫無憐憫之心,粉飾「傷害」為「淨化」,包裝「破壞」為「建設」。《世界的詞彙是森林》的故事則發生在離地球二十七光年的愛斯熙星。   小說第一章的第一個部分由殖民者的代表,上尉瑭.戴維森的視角所啟動。他聰明、有能力並充滿幹勁,為即將到來的一件大事十分雀躍,事業願景可謂一片光明。此時的塔拉(地球)自然資源已然罄盡,木材尤其稀缺,諸多開墾計畫乃於地球遙測制定。   「愛斯熙」一語,這個字的原意是「森林」以及「世界」。塔拉人見到了愛斯熙星豐沛的林木資源,殖民隊伍出發前就已定好方針,對當地文化沒有全面的調查與理解。事實上,文化理解也不是戴維森所在乎的事。戴維森深具使命感,自命不凡,也為之沾沾自喜,身為殖民部隊的一員,他渴望運用軍事與科學化方式,密集而高效率地攫取這顆星球每一座島嶼的全部資源。   人類要來終結此地的黑暗、野蠻與無知,將幽暗的叢林、扭曲的樹幹與詰屈的枝條,一逕整理成乾淨、有條理而價值不菲的木板。戴維森要馴化愛斯熙,將此地化成現世伊甸,他更喜歡「新大溪地」這個稱呼。語言,是認知與開展世界的憑藉,對電影《阿凡達》的熟悉感,會在意識到勒瑰恩如何書寫愛斯熙星時,反而變成了一種心上的突兀。   如果看過《阿凡達》,大概難以不對異域之美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些光線與奇花異草,重獲新生的男主角所跨出的每一步,對他而言都是奇觀。然而勒瑰恩這樣寫愛斯熙的森林:「森林裡沒有永遠暢通的路徑,也沒有永遠直射的光線,總有樹葉、枝條、樹幹與根會介入風與水流、日光與星光的去向,總有各種幽暗蔭影和交錯複雜。」萬物處於變動的曖昧,既無確定樣貌,也就無法一目了然。第一章的第二個部分,便是從疲憊的愛斯熙人賽伏此般迂迴的磕絆步伐,緩慢走在幽微、四處受阻而潮濕的夢境邊緣,逐步推開了迷霧。   鮮明的世界觀差異,如何去看、看見什麼,凸顯了兩個星球價值觀有本質的不同。愛斯熙星人,...

深情與真誠才是霸「道」——《現在撥打的電話》

  《現在撥打的電話》,劇名乍看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然而從第一集開始,劇集就會向我們展示「電話」作為實際溝通與內在情感交流之必要工具。   本劇最迷人之處在男女主角的魅力。男主角白司彥(柳演錫飾)是政治世家出身的總統室發言人,高富帥並非他的魅力來源,工作時不苟言笑和界線分明、公事公辦的態度令人望而生畏,種下了誤會,反而增添了情感張力。女主角洪熙珠(蔡秀彬飾)是青雲日報會長的繼女,患有選擇性緘默症,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手語翻譯師。洪熙珠的姊姊在與白司彥的婚禮前一天消失,她只好臨陣代打,維持兩個家族間的政治聯姻。   白司彥正色道:「妳是被當作人質送給我,不要幻想我們是真夫婦。」並要求洪熙珠簽訂違約金高達20億韓元的婚姻契約,其中包括「新娘不得先行要求離婚、在大選期間不得離婚、不能對外洩漏自己是白司彥妻子和長相」等,兩人相敬如「冰」的婚姻生活於此開展。   劇集成功之處是利用綁架與威脅的懸疑感推進主角的情感線,節奏緊湊、引人入勝。第一集洪熙珠的車子被惡意軟體操控,歹徒在車上持刀恐嚇之餘,用安裝變聲器的加密手機威脅白司彥。白司彥誤會這是詐騙電話,說道「她死了嗎?屍體出來再打電話給我。」深受打擊、傷心欲絕的洪熙珠在極端的壓力之下發出聲音破口大罵,最後自撞圍欄、逃離歹徒,並撿走了本劇最重要的手機。   這支來電開頭「406」的手機只能打給白司彥一人,經過重重偽裝程式的防護,只要通話時間控制在十分鐘內,就不會被追蹤到。於此,洪熙珠為了離開這段婚姻,每晚以「406」的身份打給白司彥,步步牽引彼此的情感與暗藏的秘密,讓整部劇擦出了不一樣的情感火花。   演員的演技非常出色,尤其是男主角柳演錫(代表作有《請回答1994》、《浪漫醫生金師傅》、《陽光先生》與《機智醫生生活》等)在這一齣劇裡發揮極大的魅力,把克制的情感、悔恨、愧疚、痛苦等等複雜的情緒展演深刻,值得一觀。而女主角蔡秀彬在劇中大半時間都無法言語,僅能以眼神、臉部表情和手語為自己「發聲」,卻能讓觀眾充分地共情,兩人的互動昇華了觀眾的投射與想像。   儘管演員的表演可圈可點,本劇還是難逃「狗血」套路,尤其全劇除了男女主角透過童年鋪敘人物厚度之外,其他所有人物都只是為了服務主角的扁型人物,沒有什麼變化和深度。最後兩集的故事線更是異想天開深入戰地戀愛,大幅削弱觀眾投入程度。   雖然不是盡善盡美,《現在撥打的電話》還是提供我們一個動...

《雷神索爾:愛與雷霆》:愛與苦難,一體兩面

  踽踽行過乾涸沙漠的枯瘦身影,是承擔苦難的生命縮影。格爾,既不狂妄也不腐敗,神的背叛,催生了屠神者。飾演格爾的演員克里斯汀・貝爾(Christian Bale),從虔敬到不解,從孱弱到癲狂,眼神與肢體無一處不是戲,邀請觀者進入角色內心:對於失去了最珍貴價值的格爾而言,死靈劍不是詛咒,反而是許諾與約誓,因為棄絕神、棄絕信仰、棄絕了受苦人間,刺穿偽神下顎的堅定劍尖是隱約的指涉,他要拒絕的是「人」的身分所帶來的心痛。   雷神索爾擁有一切,他確曾是天之驕子。神的力量相當強大,成長的歷程造就了他過分樂觀而不懂收攝的誇張性格,自行其是而忽略他人。像是經常太過頭而引致尷尬的演說,或是大斧率性一揮就讓持續在戰場上奮鬥的眾人顯得荒謬的絕對武力,或是,致敬尚-克勞・范・達美(Jean-Claude Van Damme)的貨車劈腿——實在太鬧的鏡頭。儘管如此,強大並不與纖細內心對立,在索爾身上,矛盾的兩極弔詭卻混融無間。他的家庭劇場、權位正統性、自我價值意義一路受到考驗,萬人迷成為了內心深潛其中的臃腫身體,與他人保持距離,不斷受挫、質疑自己,終於能放下橫掃千軍的力量,接受需要夥伴的支持與連結的事實,也不再畏懼需要他人。   我認為格爾與索爾兩個主要角色的衝突,是這部電影最好看的地方。兩線敘事,兩個戰場,搖滾曲風與恩雅新世紀音樂的對壘與融合。信仰之戰涉及神的永生與腐化,然而人的心靈才是最險峻的戰場,人的感情世界毋寧才更艱辛。在索爾身上,兩線得到奇妙的結合,學習作為神,他自有責任要履行,神的一面在戰場所向匹靡,帶來不計成本的連帶傷害;學習作為人,他必須體會、必須接受,必須承認自己的脆弱性,在一切行將消亡必然前提下,盡一切努力來挽救與建造。   格爾在永恆之地所面臨的抉擇,便是此一衝突的戲劇性結果。他可以選擇超越神的高度,以毀滅的狂瀾淹沒心痛,卻也可以重拾內心最珍貴的一切,那是超越全知之域腐化於逸樂的眾神所不能理解或掌握的事物。至為脆弱,卻也最是勇敢,而愛,也在此處誕生。   《雷神索爾:愛與雷霆》(Thor: Love and Thunder)是可愛的作品,神所散發的人性使信仰得以寬容親切,人所散發的神性則賦予虛空以愛的承諾。最終,最崇高的追求不是遠方的永生國度作為獎勵,而是與現世他人之間的聯繫打開了通向願景的道路。 (本文同步刊登於 桃園電子報副刊 ) (圖片來源:Marvel Mov...

墮落亦是救贖——《失樂園》

  傾瀉而下的瀑布伴隨著哀傷的配樂,斗大的標題映入眼簾,故事的走向已定,奔騰的欲望走進輓歌,是最後的墮落天堂。   久木祥一郎和松原凜子是一對戀人,兩人各自被困在生命的無力裡,久木祥一郎被調離忙碌的總編輯一職,頓失重心;松原凜子則是日復一日的照顧著不解風情、相親結婚的醫生老公。兩人的生活軌道固定乏味,直至與彼此相遇,才真正開啟他們對活著的感受。   片中運用大量水的意象,無論是片頭奔流的瀑布、偷情的溫泉、遠方的海、甚或是汗水淋灕的身體,水是渴望、生殖的意象、情欲的展演;水是新生、是救贖、是潔淨;水也是淹沒、是寂靜、是毀滅。兩人便在這樣強烈的「渴」中,榨取彼此生命的全部,獻祭自我,完成了心靈和肉體的永恆結合——在高潮中雙雙服毒,凝結所有的時空,當肉身僵硬乾枯,再也不分離,水於是退場,還給兩人傾盡所有的愛的昇華。   片中二人原本都有平凡安穩的生活,卻走向了決絕的殉情之道,凜子面對先生的質問,只輕輕地詢問是否有衣服要洗,甚至連母親的羞辱也不能捍動她的心意;而祥一郎對於妻子的痛苦和女兒的挽留,盈眶的是不捨與愧疚,卻沒有遲疑,筆直地走出家門。兩人就這樣,從容地殉自己的道。   一切還是這麼的平靜,毀滅或許是愛的一種驅力,又或者,一切只是簡單淡然的選擇,一如祥一郎臨行前探望的癌末同事,吟詠著:「陽光倏地閃落在榻榻米上,飯來了。」 (本文同步刊登於 桃園電子報副刊 ) (圖片來源:台北金馬影展)

《葬送的芙莉蓮~前奏~》:日常片段編織的時光之歌

  如果喜歡《葬送的芙莉蓮》,一定會喜歡《葬送的芙莉蓮~前奏~》這本書。一方面,細察討人喜歡的角色於正傳登場前的內心活動,有助於更了解其日後行事的深層動機;另一方面,反派角色的小故事,也強化了《葬送的芙莉蓮》的世界觀。   小說中的五個短篇,如同角色心靈旅程的縮影。以修塔爾克的篇章為例,短篇補足了他與師父艾冉之間的關係,藉由觀察修塔爾克的修行(技術與心性受到了怎樣的磨練),能變得與他更為親近。此外,面對侵襲村莊的龍,修塔爾克的善良確實可貴,卻也毫不避諱地呈現了他內心的猶疑不定。小缺陷是透光的入口,讓我們看到他在未來旅途中承擔責任的動力來源。   其他像是費倫、康涅與拉比涅的篇章,也都蘊含深刻的情感,幽微地暗示她們所具有的價值觀或信念。日常場景不僅是角色背景的補充,吉光片羽的相互折射,值得細膩品味,因為最打動人心的往往是那些細小而真實的瞬間。   《葬送的芙莉蓮~前奏~》也賦予不那麼討喜但具有代表性的角色更多的篇幅。像是阿烏拉的章節,為魔族的形象增添了層次。阿烏拉的篇章不僅描寫了她與欣梅爾一行人對峙的過程與影響,之後她與盲眼少年維爾的對話、她與部下的互動,塑造她成了更立體的角色。阿烏拉作為魔族首領,有其冷酷與善謀的心性,也有好奇的心思,然而作為魔族猶如「權力的動物」所具有的本性也隨著她直覺的應對舉止而暴露。   我最喜愛的是〈葬送〉這個短篇,這短篇說的自然是芙莉蓮的故事。這位精靈魔法使長長的生命,凸顯真實生活全是如露如電、不能常住久存的事實。但正是因無可奈何、不斷告別並往前進,以及顛簸路途與向後的風景,那些終於意會他人祝福的時刻,將凝聚成開啟探索旅程意義性的心痛淚水。要能體會生命,就要承擔遺憾、惆悵與懷念,因為與此同時,共度的日常時光裡,真誠的喜悅也在其中靜靜地蕩漾。   總體而言,《葬送的芙莉蓮~前奏~》是我捨不得錯過的作品。回溯過往的平凡日常,說是一種溫柔質地的基調也不為過,相信等待後續作品出版的讀者,也能在重逢以前,從中獲得情感的深刻安慰。 (本文同步刊登於 桃園電子報副刊 ) (圖片由傅淑萍提供)